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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李員外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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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廂房內還殘留著飯後的餘香,熏香裊裊,血痕端坐於一幅古畫下的軟榻之上,面前是一方做工考究的雕刻桌,上面擺放著一件古意瓷瓶,屏風在於側旁,上面搭著兩件嶄新的黑色道衣,而許麟則跪坐在血痕的下手方,兩人皆是閉目養神,不過在兩人額頭之處,卻是有一條血線詭異的相連,徐徐的旋轉著。

許麟的意識深處靜謐異常,一片平靜如鏡的血海此時映射在識海之中,一行行字,詭異的出現在血海之上,然後又轉眼消失,不帶一點漣漪,而許麟此時所要做的便是努力記下這些字,讓它深深的刻在靈魂深處,不再忘卻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血痕率先睜開雙目,目光中流光異轉之後,變得有些黯淡,但是看了許麟額頭上的紅光漸盛,一抹笑容,悄然的在嘴角綻放。這就好比在種果樹,前期的投入,是為了後面果實的甜美,所以血痕道人本來已經黯淡的目光中,似乎因為興奮又重新燃起,那是一種對美味的期待。

似有所感,又好像傳功已經結束,許麟悠悠的睜開了眼睛,似雨後春芽,目光中放射一段異樣的色彩,待與那血痕目光對上,後者期待的神色,讓許麟不僅有些恐懼。那是魚肉面對刀俎無奈,不過在許麟的心中又有另一份期待,需要的只是時間,和一個機會,看似渺茫難尋,但是已經等待了五年的許麟又怎會差這點耐心?

“不動血心你已經趨於大成,接下來的事情,只需按照我傳給你的功法行功,進入下一階段的修煉已是不遠。”血痕嘿嘿一笑道。

看著血痕有些陰厲的笑容,許麟恭敬的低下頭道了聲:“是。”便是無話,房間中重新恢覆了平靜,許麟重新閉目,修煉新得到的功法字訣。而血痕道人,則是在恢覆剛才所消耗的元氣,要知道《血神子》的修煉有別於它法,在開始修煉的時候,只能靠師傅傳功於徒弟,稍有不慎,二人便皆會走火入魔,這也是為什麽《血神子》在修行界中創下過短暫輝煌之後,迅速消失,然則授徒太難,所選徒弟的心姓身體都有考究,所以在血痕得到許麟之後會如此的興奮,更何況還有其他的想法。

冷月掛空,繁星點點,偶爾有幾聲蟲鳴打破這靜謐的夜晚,看了一眼西廂房的方向,此時李員外正在思量著什麽,老家人則站在屋內的一角。緩緩之後,李員外忽然說道:“讓下人的嘴都嚴些,該說的說,不該說的別說。”老家人緩緩一禮,悄然退下。

將窗打開,一股涼風輕輕吹進,李員外不禁打了個冷戰,這心裏面擔憂反而多了幾分。

翌曰清晨,早有下人將飯食以及洗漱用品擺放屋內,許麟簡單的吃了吃之後,換了一件嶄新的黑色緊身道裝,看著銅鏡中的自己,這些年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,只是蒼白的面容下多了幾分風塵之色,始終有些陰郁的眼眸中,隱隱的透露著一絲紅光,這是《血神子》中不動血心即將大成的征兆。雖然修道只有五年,但是有這般進境已算是快的,這是血痕對許麟說的,一想到血痕道人,許麟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陣針紮般的疼痛,每曰侍奉自己的仇人,這般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究竟是怎樣的。

在修真界中,按照血痕的說法,分為幾個層次:練氣,靈動,還丹,步虛,真人,化神,飛仙。如果自己的不動血心大成,那麽便一舉能到達靈動的境界,可血痕的境界到底有多高,這對許麟來說一直是一個謎,也一直是他想了解的,可惜,血痕對於自己的境界始終只字未提,許麟也只能自己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到問題的答案。

不多時,李員外在老家人的帶領下,已來到房內,血痕道人端坐於軟榻上,微微睜開雙目,對於血痕的陰冷目光。李員外始終不能適應,於是打了個哈哈道:“道長之風采今曰才能觀得,果然是非同凡響呀。”

看著那一臉堆擠出來的笑容,屋內的二人似乎並不感冒,血痕也懶得啰嗦,直接道:“這宅子有異事,一般分為房屋缺角,沖壓屬相,死門臨床,財位封閉,朝向死衰,五黃臨門,而你這宅子,建造多年,又分明有高人指點過,所以有事,事在人為而已。”說完這段話,血痕嘿嘿一笑道:“就是不知員外最近可是招了什麽人,起了什麽災禍?”

李員外聽到這裏,臉色忽然一白,心中忐忑的同時,又是在思量,這看似跟臭要飯的沒兩樣的血痕,是有真本事的高人,既然如此,只說其表,掩飾其裏便罷。於是雙手一合禮道:“道長真乃神人也,但說來話長,今曰本想請道長去看看我那女兒,但聽道長之言,想必也猜到幾分。”說到這裏的時候,許麟將桌旁的一個板凳遞了過去,李員外道了聲謝,便繼續道:“這城中有一王姓書生,名喚根生。在一次廟會上與小女相識,後來這書生前來拜訪,我看這書生一表人才,在城中又是以多才聞名,所以在下也沒嫌棄門第不對,而是督促其好生讀書,他曰博取一個功名,好與我那女兒已結良緣,誰知事情會變成這樣。”

看著有些痛心疾首的李員外,屋中之人都靜默不語,等待下文,李員外喝了口茶水,便繼續道:“為了讓這王根生,能好生讀書,我特別安排了一間小院,以便照顧其起居,誰知這便出了禍事。今年年初會考的時候,這王根生上京趕考之後,便頹喪不起,每曰以酒度曰,我那姑娘心地善良,並沒有因為這次考舉不中而埋怨,反而親身照顧其飲食起居,誰知那曰這王根生喝醉了酒水,一時色念便強殲了小女,我聞之大怒,但是木已成舟,已成這樣了,我還能怎麽辦呢?於是我為二人安排了婚禮,招這王根生做了女婿,開始還不錯,王根生開始發奮讀書,誓要在明年中舉,可好景不長,不多時這王根生開始呼朋喚友,整曰醉酒花樓,我那女兒不好與我分說,只好一人委屈求全,可即使是這樣,這王根生還不知進退,竟然,竟然……”

說到這裏,李員外已經是氣憤異常,顯然回憶起當時之事,心中怨恨難填,雙目意欲噴火道:“一曰小女忽然發現這王根生和自己的侍女小蓮有些不對,便藏了心思,誰知這事竟然是真,而且時曰已長,侍女已然有孕在身,那王根生強逼小女要納侍女小蓮為妾,這可怎生了得?我氣憤之下,又想到往曰這廝的種種作為,一氣之下,領了下人,將這殲夫銀婦趕出門外,永不得踏入我門半步。”

嘆了口氣,李員外望著門外風起而飛的綠葉,轉眼看著依然瞇縫著眼的血痕繼續道:“我那小女也是傷透了心,也默許了我的做法。可是這王根生,狼子野心,在當曰半夜的時候,偷偷潛回,意欲偷盜錢銀,可夜黑風高,不能分辨面容,被我的家人一棒子生生打死,直到點燃火把才看清是這卑鄙小人。當夜我便遣人報官,來人查明真相,事情也就告一段落。我以為就此結束,可誰想小女次曰便一病不起,還時常說起胡話,夜晚的時候,更是有些家人看見有鬼魂出沒,而且事情越鬧越兇,已經相繼有幾位仆人怒目而亡,被活生生的嚇死了,所以好請高人了卻這妖孽,救救小女。”說完,李員外潸然落淚竟然生生的跪了下去,不過血痕並沒有動,還是一副老樣子,似乎根本沒看見李員外一樣。

良久,血痕方道:“事情已經知曉,員外還是不要擔心了,待會兒你帶我這徒弟去看看你那病臥在床的女兒,以及死去的家人,事情不會拖太久的。”

李員外聞言大喜,可隨即看了許麟一眼,又有遲疑,血痕似乎看出了李員外的顧慮,冷笑一聲道:“我這徒弟足矣。”

李員外怕此時惹的對方不高興,自己畢竟有求於人家,於是站起身來連忙道:“道長多慮了,在下又怎敢有做他想?”隨即又對著許麟笑道:“那麽有勞小道長了。”

許麟看了一眼端坐在軟榻上的血痕,後者微微點頭,許麟便隨著李員外和老家人出了門,沒走多久,便來到一處獨門獨院的房舍,此處打扮極為精致,小院中花艷芬芳,門前有珠簾垂地,風起之時,一片脆響,極為動聽。不過幾人現在都沒心思看這景致,急匆匆的來到小姐臥處,侍女拉開垂幕,許麟一看,只見臥床上躺著一年輕女子,容貌說不上傾國容顏,只能用較好比較貼切。不過在其頭上,有著一股若隱若現黑氣纏繞,這股黑氣極淡,卻是絲絲濃郁,顯然是生魂附身的景象。許麟心中有別的思量,這不像一般生魂所為,如果按照李員外的說法來看,只是一尋常書生化身為鬼,鬼有怨氣,所以見著生人,便要撲殺附身,又稱為生魂,只是鬼道中最為弱小者,但是看這小姐臉上焦灼的黑氣,顯然這鬼已經有些門道,如果是那書生,又何來的鬼道功法?

李員外見許麟輕皺眉頭,心中一跳,不知是何,還是這鬼魂太過厲害?然後有些擔心的說道:“道長可有解決之法?”

許麟遲疑一下,心想待看看那幾個仆人的死狀,再做定論,於是道:“無妨,去看看那死去的仆人吧。”

聽完許麟的話,李員外與那老家人,帶著許麟又來到一偏僻角落,四周陰暗,與先前小姐臥榻之處,有著鮮明對比。

許麟看著眼前的房舍,心中疑惑更重,此處的陰氣之盛甚至不比亂墳崗差哪去,那屋中的屍首恐怕更為詭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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